「妹妹,太子殿下從未愛過你。不潔棄婦,又怎配入東宮做側妃?」「也就是那蕭玉涼,才會把你當個寶捧在手心裏。」「可憐啊,如今他遠在邊境,而你身敗名裂不得好死,死後,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。」「哈哈哈哈哈——」……池南熏死了。那年她十八。舉世皆敵,諸聲討伐。她被宸王搶入府邸,強寵了三年。三年時間,便是石頭也該捂熱了。可惜,她為了所謂的姐妹親情,為了所謂的父女親情,為了一個渣男的幾滴鱷魚眼淚,卻親手傷了這世上唯一一個愛她的男人。如果孤魂野鬼也能有眼淚,那她此刻合該是悔得慟哭不止。就在她飄於空中懊悔之際。「咔,咔,咔——」腳步踏着積雪的聲音由遠及近。是他啊!深色大氅,白玉束冠,依舊是當年最熟悉的溫柔眉眼。只是此刻,那個對她無下限寵溺的矜貴男人,滿身滿手的鮮血。池南熏大驚失色。宸王此刻該是領兵在外,無召不得回京。除非。抗旨不尊!他會死的,千刀萬剮的罪過!想到這一點,池南熏透明的魂體也仿若顫抖了起來,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呢?她根本護不住他。她連自己都護不住。相反,她一次又一次地傷他。「阿熏。」他在她面前跪下,將那具冰冷殘缺,散發著惡臭的屍體納入懷裡:「從前我這般抱你,你定是以死相逼,如今,乖得不像你。」他語氣刻薄,卻抱得極用力,幾乎要將那僵硬的身子勒斷。最後竟顫抖地笑了起來。天下間最瘋魔暴虐的宸王,在這一刻,又哭又笑,像個無措的孩子。最後,他從懷裡掏出了一枚黃玉扳指,套在她已然枯槁的手指上,眉眼溫柔又萬分珍惜地吻了吻屍體已經變形的眉眼:「活着的時候,你不肯從了我。便是死了,也得是我蕭玉涼的王妃。」他擁着她的屍體,身上的血水,將周遭的白雪侵染。紅得刺眼。他緩緩沒了氣息。池南熏痛不欲生,恨不能撲上去抱住這個一心為她的痴情男人。山無棱,天地合,乃敢與君絕。若有來世,我定不負你。突然,那枚戒指竟發出了刺目的光芒。下一瞬,一股強大的吸力便將她的魂體猛然吸了過去。天旋地轉間,池南熏沒了意識。…………燙!手指燙得鑽心。好似空手伸進了滾水一般。明明已經死了不止一天了,怎會有痛覺?池南熏猛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。但見帳幔緲緲,竟然是她當年的閨房!她連忙抬起手來。發現手指上疼得鑽心的地方戴着的,赫然是那枚黃玉扳指。一時間,午後的陽光似乎都暖到心痛,那段數年前的記憶緩緩浮現腦海。那時候,她尚未出閣,蕭玉涼卻百般追求,還送了這扳指給她。說是約定信物,花了無數代價得到。戴上能佑她平安。池南熏不知道自己聲名狼藉是渣姐所為,反倒覺得蕭玉涼一心求娶才是害她不能嫁給太子的擋路石。恨死了他。那扳指是他的貼身侍衛送過來的。逼着她戴上,還不許她取下來。當時的池南熏被氣暈過去。醒來後直接就扔進了水榭外的塘子里。死後才知曉,他竟撿了回來,一直留在身邊。池南熏想起死後所見,一時百感交集,抬手握住了那枚扳指。「三小姐,您可終於醒了。」一個膚如凝脂粉面桃腮的丫鬟端着水盆走了進來。